那老板娘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兀自低头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她终究是没有告诉陆宥舟，叶羽柠的手机里仅此一人，没有任何备注，但联系人与通话界面干干净净，除去这串数字以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陆宥舟抱着叶羽柠缓步走在商业街上，此时天边已然泛起点点微光，阳光好似即将打破漫长的夜，可他怀里的姑娘呼吸依旧沉沉。
“阿舟……”
“陆宥舟……”
“师傅……”
……
一路上听着女孩沉沉的呼吸，在这条商业街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陆宥舟又一次听见了她的喃喃，那声音里少了平时几分淡漠和疏离，呢喃中多带了几分软软弱弱的娇媚，就这样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敲打在陆宥舟的心脏上，闹得他心神不宁。
“我害怕……唔……我……”叶羽柠又轻启嘴唇，发音模糊不清，陆宥舟把耳朵贴到了她的唇瓣上，才恍然听见了害怕二字。
他心下一紧，心里那个空虚了两年的角落又一次被她闯入，像小鹿乱撞，却过于突然，以至于他仍猝不及防。
“我在。”陆宥舟哑声回复。
叶羽柠好似接收到了他的回复，紧眯着的眼睛忽而睁开些许，她费劲地抬了抬头，发出了一个音节：“舟……”，然而这音还不曾发完，叶羽柠整个人猛地在陆宥舟怀里扑腾了一下，“呕……”
！！！
陆宥舟脑子里本能地想要躲开，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怀里的女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减小了力度，她也会跟着扑空。
于是不过几秒钟，陆宥舟黑色的卫衣上便沾到了一坨粘稠的液体，周遭弥漫着一股夹带着各种杂味的酒气，他蹙眉看了看怀里的姑娘，她翻腾几下过后便也没有再多的动作，算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宥舟紧锁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垂头看着叶羽柠，终究是没舍得下手放开她，反倒是抱紧了些许，加快了脚步回到武馆里。
擎瑛武馆。
钢筋水泥积了点年代，外墙被极其随意地喷了几种颜色的漆，花里胡俏的，一扇窗夹在中间，门边的马赛克在日日风力作用下落得零星，门边的招牌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了，整体是幢三层楼的小屋子，顶楼还是残旧的瓦盖头，七分尽是破败。
这是五年前他们相遇的地方。
陆宥舟强忍着一阵眩晕，把叶羽柠抱进房间里，她此时已然失去了意识，凭着本能反应将双臂环绕在陆宥舟肩上，后者上半身感受到了一阵酥麻，再看着醉醺醺的叶羽柠，有些许无从下手。
他的脑海被眼前的姑娘尽数占据，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犹然记得五年前的仲夏夜，哭肿了双眼的叶羽柠被她哥哥叶哲文带来武馆，彼时的她不过刚上初一，而陆宥舟也不过是个初三的乳臭未干的小男孩。
那日的她好似被人欺负了一般，手臂上带着几处淤青，那时武馆还是陆宥舟的爷爷奶奶经营，叶哲文跟他奶奶陈瑛交谈了好一阵子，前者便离开了，而叶羽柠则被爷爷陆擎之带到了训练场地。
时过境迁，今时今日陆宥舟再看见叶羽柠的时候，那个眼神清澈的女孩早已随着往事消失在时间长河里，而今日在被烈酒洗涤一番的她，眼里的无边混沌比起当年离开时更沉了些许。
“唔……”叶羽柠的呜咽把陆宥舟从回忆里拉出来。
他忽而就不动了，把叶羽柠按在沙发上，定眼看着她，她精致的脸在浊气下染上了层世俗氤氲。
两年前他也曾放下一身傲气卑微地乞求过，渴望留下他的姑娘，他记得那天在火车站进站口，他依旧不死心地攥紧叶羽柠的手，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哑声问她：“靠着我也比不上离开能让你快乐吗？”
可后者甩开他的手便决然而去，就连个回应都没有给他。
那一日的记忆深刻以致于日日如新，那种世界轰然崩塌，骄傲如玻璃一般被摔得满地是渣的感觉搅和了整整两年里她渺无音讯的日子，所以在她今天再次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世界时，陆宥舟心底也会升起一股劲，被麻绳拧得紧，却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虚幻雀跃。
他起了身，上楼调好水温放好了水，又下来把叶羽柠抱起到房间里，轻轻地想要摇醒她，“洗澡。”
叶羽柠拧了拧眉头，眼神空洞地看了看他，撇开头嘟嚷了句：“我不…不要…”
“听话，先洗澡，洗完再睡。”
“我不…呜…”
“乖。”
“呜我好累……”
“别闹了，小徒儿。”
“我不要……不……”
“叶羽柠。”陆宥舟打断了她的呻吟。
怀里的姑娘好似听了这么一声也安静下来了，她卸去了一身力气，瘫软在沙发上，良久以后缓缓地吐了句：“给我…洗…”
“……”
“……”
叶羽柠这话过后，房间里只剩下一阵沉默，陆宥舟看着她许久，终于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去洗澡间里给她又调了一遍水温。
“叶羽柠，是你自己造的孽，酒醒了可别怪我。”陆宥舟凑近看着她粉黛未施的脸，对上那双迷雾渐生的眸子，随后慢慢解开她的衣襟。
白皙似雪的半身少了衣物的遮挡更为诱惑，陆宥舟眼神努力寻找着着落地，在衣物滑落的同时，陆宥舟看见了她胸口上的一处文身，那是一只棕黄色的小船，纹理细节极其精致，他蹙了蹙眉，眼神定在了那只小船上，眉宇间的阴翳重了些许。
陆宥舟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叶羽柠还在柔软的床上挣扎地动了动，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将一旁的衣服拾起，又给她套了回去，“不洗了，睡吧。”说着，又用了些许力气将她推到床头，盖上了被子。
关灯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他如释负重。
沉压在他心底整整两年的凌乱丝线，随着时间一层一层地系紧，堆积在心房的角落，殊不知再遇叶羽柠的第一个午夜，她的一举一动在他心底宛若一双手，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地与死结纠缠。
他浑浑噩噩熬过来的两年，又怎敢轻易地敞开给她视察，所以面对她失去理智的步步靠近，他唯能落荒而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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